《远近》向哨苏份/幼体荼岩8

8.

 

有问题。神荼神色陡然严肃起来,安岩皱皱眉问道:“这种病毒能传染给普通人?”

 

神荼点头:“只是未结合哨兵被传染的几率大一些。”

 

“普通人感染后会成为狂化的哨兵?”安岩大胆猜想道,“这是什么疯狂的人造哨兵计划?如果这种狂化的状态被平复,那个普通人不就变成哨兵了吗?”

 

神荼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沉默。

 

“你知道什么知名的战争贩子吗?完全可以锁定嫌疑人了啊!”

 

神荼不赞同他这么想下去:“不要插手这些。”

 

安岩只好作罢。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支援部队马上来将两人带走了,同样给他们配备了专用药剂。

 

安岩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是向导素吗?”

 

小队长略知神荼名声,看了神荼那似乎也希望他回答的表情一眼,答道:“不完全是,你们听说过前两年有一例感染者被向导平定的事么?这针药里面一半的成分是那个向导的向导素,另一半是一些合成的镇静剂。”

 

神荼一挑眉:“哪个向导?”

 

小队长面露难色。

 

安岩叉着腰:“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那个向导应该很有名气吧,你不认识吗?告诉我嘛,我记下来,以后去找他挑战!”

 

“哟,志气不小,但你这小身板可真战不过。”小队长打量安岩几眼,“淮南向导塔的苏大少爷,听过没?哪个哨兵塔不是盯着他不敢开口要啊。嘿,神荼兄弟,你这么强,没想过试试吗?我看你俩挺配的。”

 

安岩一下子炸毛了:“不要胡说!苏大哥有对象的!神荼也——”

 

“我们还有事。”神荼打断他,淡淡地瞥了眼小队长,抱起安岩疾行,瞬间没了影。

 

小队长愣在原地,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得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猛料,但又在神荼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些,如果他到处乱说,可能会死得很惨的讯息。

 

四个人顺利地在市中心会和,神荼又在高楼上做了一次定位,确认更具体的位置。这次他们得到了塔的及时援助,有特警开路,特勤车一路疾驰,直奔目的地。

 

大面积感染者聚集的场所被神荼锁定在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车越开越近,就连安份也感到了那些不同寻常的气息。路上他们两两分开乘两辆车,穿着统一的哨兵塔专用出勤服的满车哨兵都精神紧绷,苏和安岩发挥向导的长处,负责缓和了气氛。

 

车子停下,哨兵蜂拥而出,端着发射药剂针的长枪包围了感染者气息浓郁的几间棚屋,打头的队长踢开门,哨兵们喝着“不许动!”冲进各个屋内。安岩被神荼护在身后,安份站在哨兵圈外面,踮着脚望见苏走进一间,将视线淡淡地掠过那些惊恐不已的青年人的面庞,便直直地向屋内走去。

 

安份默默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用力穿过来往的人,挤进了苏所在的那间里屋。

 

几个哨兵跟上了苏,其余的分散开来,将外面因感染病毒而虚弱的人抬上担架。虽然他们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里有一群感染病毒的普通人,但与其此时傻不愣登地请示上级,不如趁他们还没有狂化,麻利地把他们带回去,如果没事,再放回来不就得了。

 

“你到外面去,离远点。”神荼嘱咐安岩一句,准备把他托付给安份照顾,却没想到安份已经没了影子。安岩噘着嘴表示对神荼又将他推走的不满,也是同样没想到神荼竟瞬间改了主意,拉住他的手,带他一起走向那间屋子。

 

安岩不由得握紧了神荼细长的手指,精神触梢轻轻触碰神荼的屏障,传达了一种愉悦的心情。

 

他们走进屋子,门口站着两个抬着担架、一脸沉默的哨兵,再往前是一动不动的安份,安份面前的不远处,苏蹲着向墙角里的两个人伸出手去。

 

不大的屋子被一张硬板床占了几乎一半的空间,床放在窗前,床上躺着一个手脚都被撕成条的床单绑着、神情恍惚而呆滞的未结合哨兵感染者。看他的样子,任何一个哨兵或向导都能立刻做出判断,他陷入了神游症。

 

神游症对于哨兵来说,如果不及时治好,送命的可能性相当大,但这种病特异性极强,能治好的例子本身就不多,因此哨兵一旦患上神游症,等待他的基本就是死亡。

 

神荼意图示意那两个哨兵把这个一条腿已经迈上奈何桥的病人抬出去,却猛地接到了苏的共感传信,叫他不要动那个哨兵。

 

神荼默许了这个消息,注意力移回墙角的两人——那是一个哆哆嗦嗦的少年,头发杂乱,脸上也不干净,他怀中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紧紧捂着男孩的嘴,男孩吓得一直哭,眼泪从少年手背上流下去,冲掉一些脏灰,留下几道痕迹。

 

他们都大致看过外屋的人,那些人看上去就是在棚屋里混吃等死的普通青年,二十来岁的样子,只有这两个孩子,明显是还未成年,和外面的人格格不入。

 

大一点的少年已经感染了病毒,小的男孩没事,也大概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没有染上病毒的普通人。苏正在一点点地侵入少年的精神,直到对他形成共感,少年也感受到了精神上的变化,即使他或许从未见过向导,他也本能地去抗拒,当然完全敌不过苏。

 

于是他开口求饶:“我、我求求你们……别……别伤害他……”

 

“他没有感染,我们不会伤害他。”苏用安抚意味极强的语气轻声道,“是你保护了他?”

 

少年指了指床上的哨兵、自己和怀里的男孩,道:“我们是一家人……大哥、大哥本来在哨兵塔里工作,有一天突然回了家,状态一直不好……有时候还会突然攻击人……才半个月不到,他不发病的时候就虚弱得像死了一样。后来……几个人也得了这个病……你们、你们刚刚说我们弟弟没有感染是吗?他没事?”

 

“没事。”苏笃定地回答,“事情还需要调查,但病毒无疑是你大哥在这里散布出去的,很遗憾,你也感染了,你弟弟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感染的人。”

 

少年愣了一会儿,然后松开捂紧男孩的嘴巴的手,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把他推给了苏。苏接着了男孩,却转手把他送进安份怀里。

 

苏站起身,对身后的两个哨兵打了个手势,对少年说:“你需要被带回塔,你的弟弟我们会帮忙安排,或许还需要你签署一些协议,如果他不配合我们的安排,你是否愿意以监护人的名义,同意塔里对他进行暂时的记忆封存?他是个普通人,应该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少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男孩在蹲下身抱住他的安份怀里一边挣着,一边再次哭得冒鼻涕泡,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哥哥,哥哥!!”

 

苏平静无波的声音给安份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他手忙脚乱地制住又乱扑腾又大声哭闹的男孩,摸了摸他的头发,却被他的指甲在脸上划了一道,差点捅进眼里。安份吓了一跳,只好用了点力,把小孩完全困在自己的怀里。

 

苏没有转身,却将一道精神共感投掷一般地打了过来,力道足以让身为普通人的小男孩就地昏迷。站在后面的安岩聚精会神地将那一道危险的共感拦在半路,神荼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安岩露出不解的眼神,神荼道了一句“跟我来”,将他带出了那间屋子。

 

还留在屋里的就只有墙角的少年、伸出手让少年静静睡着的苏、安份和同样被苏第二次打出的共感强制陷入睡眠的男孩。

 

刚刚运走神游症哨兵的两个哨兵又抬着个担架回来抬走了少年,屋里一下子静了,苏也没有转过身来,安份把男孩横抱起来,看了看苏的背影,转身走了。

 

怂人安份不可避免地在心里承认,他有点怕。

 

刚刚苏那种平静又漠然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手段,让安份觉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两个无辜的小孩子,而不是穷凶极恶的坏蛋。平日里温柔又和气的苏,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以外的别人的?

 

所以他逃出了那间屋子,却又觉得自己走近了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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